巴金激流三部曲《家》.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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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巴金激流三部曲巴金激流三部曲家家 风刮得很紧,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没有目的地四处飘落。左右两边墙 脚各有一条白色的路,好像给中间满是水泥的石板路镶了两道宽边。 街上有行人和两人抬的轿子。他们斗不过风雪,显出了畏缩的样子。雪片愈落愈多,白 茫茫地布满在天空中,向四处落下,落在伞上,落在轿顶上,落在轿夫的笠上,落在行人的 脸上。 风玩弄着伞,把它吹得向四面偏倒,有一两次甚至吹得它离开了行人的手。风在空中怒 吼,声音凄厉,跟雪地上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种古怪的音乐,这音乐刺痛行人的耳 朵,好像在警告他们:风雪会长久地管治着世界,明媚的春天不会回来了。 已经到了傍晚,路旁的灯火还没有
2、燃起来。街上的一切逐渐消失在灰暗的暮色里。路上 尽是水和泥。空气寒冷。一个希望鼓舞着在僻静的街上走得很吃力的行人那就是温暖、 明亮的家。 “三弟,走快点, ”说话的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年,一手拿伞,一手提着棉袍的下幅,还 掉过头看后面,圆圆的脸冻得通红,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在后面走的弟弟是一个有同样身材、穿同样服装的青年。他的年纪稍微轻一点,脸也瘦 些,但是一双眼睛非常明亮。 “不要紧,就快到了。二哥,今天练习的成绩算你最好, 英文说得自然,流利。你扮李医生,很不错, ”他用热烈的语调说,马上加快了脚步,水泥 又溅到他的裤脚上面。 “这没有什么,不过我的胆子大一点, ”哥哥高觉民带笑地说,便
3、停了 脚步,让弟弟高觉慧走到他旁边。 “你的胆子太小了,你扮黑狗简直不像。你昨天不是 把那几句话背得很熟吗?怎么上台去就背不出来了。 要不是朱先生提醒你, 恐怕你还背不完 嘞! ”哥哥温和地说着,没有一点责备的口气。觉慧脸红了。他着急地说: “不晓得什么缘故, 我一上讲台心就慌了。 好像有好多人的眼光在看我, 我恨不得把所有的话一字不遗漏地说出 来”一阵风把他手里的伞吹得旋转起来,他连忙闭上嘴,用力捏紧伞柄。这一阵风马上 就过去了。路中间已经堆积了落下来未融化的雪,望过去,白皑皑的,上面留着重重叠叠的 新旧脚迹,常常是一步踏在一步上面,新的掩盖了旧的。 “我恨不得把全篇的话一字不遗漏地背了出来
4、, ”觉慧用刚才中断了的话接着说下去; “可是一开口,什么话都忘掉了,连平日记得最熟的几句,这时候也记不起来。一定要等朱 先生提一两个字,我才可以说下去。不晓得将来正式上演的时候是不是还是这样。要是那时 候也是跟现在一样地说不出,那才丢脸嘞! ”孩子似的天真的脸上现出了严肃的表情。脚步 踏在雪地上,软软的,发出轻松的叫声。 “三弟,你不要怕, ”觉民安慰道, “再练习两三次,你就会记得很熟的。你只管放胆地 去做。老实说,朱先生把宝岛改编成剧本,就编得不好,演出来恐怕不会有什么好 成绩。 ” 觉慧不作声了。他感激哥哥的友爱。他在想要怎样才能够把那一幕戏演得好,博得来宾 和同学们的称赞,讨得哥哥的
5、欢喜。他这样想着,过了好些时候,他觉得自己渐渐地进入了 一个奇异的境界。忽然他眼前的一切全改变了。在前面就是那个称为“彭保大将”的旅馆, 他的老朋友毕尔就住在那里。他,有着江湖气质的“黑狗” ,在失去了两根手指、经历了许 多变故以后,终于找到了毕尔的踪迹,他心里交织着复仇的欢喜和莫名的恐怖。他盘算着, 怎样去见毕尔,对他说些什么话,又如何责备他弃信背盟隐匿宝藏,失了江湖上的信义。这 样想着,平时记熟了的剧本中的英语便自然地涌到脑子里来了。他醒悟似地欢叫起来: “二 哥,我懂得了! ”觉民惊讶地看他一眼,问道: “什么事情?你这样高兴! ” “二哥,我现在才晓得演戏的奥妙了, ”觉慧带着幼稚的得
6、意的笑容说。 “我想着,仿佛 我自己就是黑狗一样,于是话自然地流露了出来,并不要我费力思索。 ” “对的, 演戏正是要这样, ” 觉民微笑地说。“你既然明白了这一层, 你一定会成功的。 现在雪很小了,把伞收起来罢。刮着这样的风,打伞很吃力。 ”他便抖落了伞上的雪,收了 伞。觉慧也把伞收起了。两个人并排走着,伞架在肩上,身子靠得很近。 雪已经住了,风也渐渐地减轻了它的威势。墙头和屋顶上都积了很厚的雪,在灰暗的暮 色里闪闪地发亮。 几家灯烛辉煌的店铺夹杂在黑漆大门的公馆中间, 点缀了这条寂寞的街道, 在这寒冷的冬日的傍晚,多少散布了一点温暖与光明。 “三弟,你觉得冷吗?”觉民忽然关心地问。 “不,
7、我很暖和,在路上谈着话,一点也不觉得冷。 ” “那么,你为什么发抖?” “因为我很激动。我激动的时候都是这样,我总是发抖,我的心跳得厉害。我想到演戏 的事情,我就紧张。老实说,我很希望成功。二哥,你不笑我幼稚吗?”觉慧说着,掉过头 去望了觉民一眼。 “三弟, ”觉民同情地对觉慧说。 “不,一点也不。我也是这样。我也很希望成功。我们 都是一样。所以在课堂上先生的称赞,即使是一句简单的话,不论哪一个听到也会高兴。 ” “对,你说得不错, ”弟弟的身子更挨近了哥哥的,两个人一块儿向前走着,忘却了寒 冷,忘却了风雪,忘却了夜。 “二哥,你真好, ”觉慧望着觉民的脸,露出天真的微笑。觉民也掉过头看觉慧的
8、发光 的眼睛,微笑一下,然后慢慢地说: “你也好。 ”过后,他又向四周一望,知道就要到家了, 便说: “三弟,快走,转弯就到家了。 ” 觉慧点了点头,于是两个人加速了脚步,一转眼就走入了一条更清静的街道。 街灯已经燃起来了,方形的玻璃罩子里,清油灯的光在寒风中显得更孤寂,灯柱的影子 淡淡地躺在雪地上。街中寥寥的几个行人匆忙地走着:留了一些脚印在雪上,就默默地消失 了。深深的脚迹疲倦地睡在那里,也不想动一动,直到新的脚来压在它们的身上,它们才发 出一阵低微的叹声,被压碎成了奇怪的形状,于是在这一白无际的长街上,不再有清清楚楚 的脚印了,在那里只有大的和小的黑洞。 有着黑漆大门的公馆静寂地并排立在
9、寒风里。 两个永远沉默的石狮子蹲在门口。 门开着, 好像一只怪兽的大口。里面是一个黑洞,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谁也望不见。每个公馆都经过 了相当长的年代, 或是更换了几个姓。 每一个公馆都有它自己的秘密。 大门上的黑漆脱落了, 又涂上新的,虽然经过了这些改变,可是它们的秘密依旧不让外面的人知道。走到了这条街 的中段,在一所更大的公馆的门前,弟兄两个站住了。他们把皮鞋在石阶上擦了几下,抖了 抖身上的雪水,便提着伞大步走了进去。他们的脚步声很快地消失在黑洞里面。门前又恢复 了先前的静寂。这所公馆和别的公馆一样,门口也有一对石狮子,屋檐下也挂着一对大的红 纸灯笼,只是门前台阶下多一对长方形大石缸,门墙上
10、挂着一副木对联,红漆底子上现出八 个隶书黑字: “国恩家庆,人寿年丰。 ”两扇大门开在里面,门上各站了一位手执大刀的顶天 立地的彩色门神。 2 风止了,空气还是跟先前一样地冷。夜来了,它却没有带来黑暗。上面是灰色的天空, 下面是堆着雪的石板地。一个大天井里铺满了雪。中间是一段垫高的方形石板的过道,过道 两旁各放了几盆梅花,枝上积了雪。 觉民在前面走,刚刚走上左边厢房的一级石阶,正要跨过门槛进去,一个少女的声音在 左上房窗下叫起来: “二少爷,二少爷,你们回来得正好。刚刚在吃饭。请你们快点去,里 头还有客人。 ”说话的婢女鸣凤,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脑后垂着一根发辫,一件蓝布棉袄 裹着她的苗条的身
11、子。 瓜子形的脸庞也还丰润, 在她带笑说话的时候, 脸颊上现出两个酒窝。 她闪动着两只明亮的眼睛天真地看他们。觉慧在后面对她笑了一笑。 “好,我们放了伞就来, ”觉民高声答道,并不看她一眼就大步跨进门槛去了。 “鸣凤,什么客?”觉慧也踏上了石阶站在门槛上问。 “姑太太和琴小姐。快点去罢, ” 她说了便转身向上房走去。 觉慧望着她的背影笑了一笑,他看见她的背影在上房门里消失了,才走进自己的房间。 觉民正从房里走出来, 便说:“你在跟鸣凤说些什么?快点去吃饭, 再晏点恐怕饭都吃完了。 ” 觉民说毕就往外面走。 “好,我就这样跟你去罢,好在我的衣服还没有打湿,不必换它了, ”觉慧回答道,他 就把伞丢
12、在地板上,马上走了出来。 “你总是这样不爱收拾,屡次说你,你总不听。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觉民抱怨 道,但是他的脸上还带着笑容。他又回转身走进房去拾起了伞,把它张开,小心地放在地板 上。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觉慧在门口看着他做这一切,带笑地说, “我的性情永远是这 样。可笑你催我快,结果反而是你耽搁时间。 ” “你总是嘴硬,我说不过你! ”觉民笑了笑,就往前走了。觉慧依旧带笑地跟着他的哥 哥走。他的脑海里现出来一个少女的影子,但是马上又消失了,因为他走进了上房,在他的 眼前又换了新的景象。 围着一张方桌坐了六个人, 上面坐着他的继母周氏和姑母张太太, 左边坐着张家的琴表 姐和嫂嫂李瑞珏
13、,下面坐着大哥觉新和妹妹淑华,右边的两个位子空着。他和觉民向姑母行 了礼,又招呼了琴,便在那两个空位子上坐下。女佣张嫂连忙盛了两碗饭来。 “你们今天怎么回来得这样晏?要不是姑妈来玩,我们早吃过饭了, ”周氏端着碗温和 地说。 “今天下午朱先生教我们练习演戏,所以到这个时候才回来, ”觉民答道。 “刚才还下大雪,外面想必很冷,你们坐轿子回来的吗?”张太太半关心、半客气地问 道。 “不,我们走路回来的,我们从来不坐轿子! ”觉慧听见说坐轿子,就着急地说。 “三弟素来害怕人说他坐轿子,他是一个人道主义者, ”觉新笑着解释道;众人都笑了。 “外面并不太冷。风已经住了。我们一路上谈着话,倒也很舒服, ”
14、觉民客气地回答姑 母的问话。 “二表哥, 你们刚才说演戏, 就是预备开游艺会的时候演的吗?你们学堂里的游艺会什 么时候开?”琴向觉民问道。琴和觉民同年,只是比他小几个月,所以叫他做表哥。琴是小 名。她的姓名是张蕴华。在高家人们都喜欢叫她做“琴” 。她是高家的亲戚里面最美丽、最 活泼的姑娘,现在是省立一女师三年级的走读生。 “大概在明年春天,下学期开始的时候。这学期就只有一个多礼拜的课了。琴妹,你们 学堂什么时候放假?”觉民问道。 “我们学堂上个礼拜就放假了。说是经费缺少,所以早点 放学, ”琴回答道,她已经放下了饭碗。 “现在教育经费都被挪去充作军费用掉了。 每个学堂都是一样地穷。 不过我们学
15、堂不同 一点,因为我们校长跟外国教员订了约,不管上课不上课,总是照约付薪水,多上几天课倒 便宜些。据说校长跟督军有点关系,所以拿钱要方便一点, ”觉民解释说。他也放下了 碗筷,鸣凤便绞了一张脸帕给他送过来。 “这倒好,只要有书读,别的且不管, ”觉新在旁边插嘴道。 “我忘了,他们进的是什么学堂?”张太太忽然这样地问琴。 “妈的记性真不好, ”琴带笑答道, “他们进的是外国语专门学校。我早就告诉过妈了。 ” “你说得不错。我现在老了,记性坏了,今天打牌有一次连和也忘记了, ”张太太带笑 地说。 这时大家都已放下了碗,脸也揩过了。周氏便对张太太说: “大妹,还是到我屋里去坐 罢, ”于是推开椅子站
16、起来。众人也一齐站起,向旁边那间屋子走去。 琴走在后面,觉民走到她的旁边低声对她说: “琴妹,我们学堂明年暑假要招收女生。 ” 她惊喜地回过头,脸上充满光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发光地盯着他的脸,好像得到了 一个大喜讯似的。 “真的?”她问道,还带了一点不相信的样子。她疑心他在跟她开玩笑。 “当然是真的。你看我什么时候说过谎话?”觉民正经地说,又回头看一眼站在旁边的 觉慧,加了一句: “你不相信,可以问三弟。 ” “我并没有说不相信你,不过这个好消息来得太突然了, ”琴兴奋地含笑说。 “事情倒是有的,不过能不能实行还是问题, ”觉慧在旁边接口说。 “我们四川社会里卫 道的人太多了。他们的势力还很
17、大。他们一定会反对。男女同校,他们一辈子连做梦都不曾 梦到! ”他说着,现出愤慨的样子。 “这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只要我们校长下了决心就行了, ”觉民说, “我们校长说过,假 使没有女学生报名投考,他就叫他的太太第一个报名。 ” “不,我第一个去报名! ”琴好像被一个伟大的理想鼓舞着,她热烈地说。 “琴儿,你为什么不进来?你们站在门口说些什么?”张太太在里面唤道。 “你去对姑妈说,你到我们屋里去耍,我把这件事情详细告诉你, ”觉民小声怂恿琴道。 琴默默地点一下头,就向着她的母亲那边走去,在母亲的耳边说了两三句话,张太太笑 了一笑说道: “好,可是不要耽搁久了。 ”琴点点头,向着觉民弟兄走来,又和
18、他们一路走出 了上房。她刚走出门,便听见麻将牌在桌子上磨擦的声音。她知道她的母亲至少还要打四圈 麻将。 “我们这学期读完了宝岛 ,下学期就要读托尔斯泰的复活 , ”觉民对琴说,他的 脸上现出得意的微笑,他们已经走出上房,刚下了石阶,向着他们的房间走去。 “下学期我 们国文教员要改聘吴又陵,就是那个在新青年上面发表吃人的礼教的文章的。 ” “吴又陵,我知道,就是那个只手打孔家店的人。你们真幸福! ”琴兴奋地、羡慕 地说。 “我们国文教员总是前清的举人秀才,读的书总是古文观止一类。说到英文,读 了这几年还是在读一本谦伯氏英文读本 。总是那些老古董!我巴不得你们的学堂马 上开放女禁。 ” “ 谦伯氏
19、英文读本 也是好的, 中国不是已经有译本吗?听说叫做什么 诗人解颐语 , 还出于林琴南的手笔, ”觉慧在后面嘲笑道。 琴回过头看他一眼,抱怨道: “三表弟,你总爱开玩笑,人家在说正经话! ” “好,我不再开口了, ”觉慧笑答道, “让你们两个去说罢, ”他故意放慢脚步,让觉民 和琴走进了房间,他自己却站在门槛上。 堂屋里灯光昏暗。 左右两面的上房以及对面的厢房里电灯燃得通亮, 牌声从左面上房里 送出来。四处都有人声。天井被雪装饰得那么美丽,那么纯洁。觉慧昂着头东张西望,心里 异常轻快。他想大叫,又想大笑几声。他挥动手臂,表示他周围有广阔的空间,他的身子是 自由的,并没有什么东西束缚他,阻碍他。
20、 他又想起他所扮演的宝岛里的黑狗出场时,曾经拍着桌子高呼旅店的侍者拿酒来。 这种豪气又陡然涌上了心头,他不觉高声叫道: “鸣凤,倒茶来!倒三杯茶! ” 左面上房里有人应了一声。几分钟以后,那个少女端了两杯茶,从左面上房里走出来。 “怎么只有两杯?我明明叫你倒三杯! ”他依旧高声问。鸣凤快要走到了他的面前,听 见他的大声问话, 似乎吃了一惊, 手微微颤抖, 把杯里的茶泼了一点出来, 然后抬起头看他, 对他笑了一笑说: “我只有两只手。 ” “你怎么不端个茶盘来?”他说着也笑了。 “好,把这两杯茶端给琴小姐和二少爷。 ”他 把身子向左边一侧,靠在门框上,让她走了进去。 很快地鸣凤就走出来了。他听见
21、脚步声,故意把两只脚放开,站在门中央堵住她的路。 她默默地站在他背后,歇了一会儿才说: “三少爷,让我过去。 ”她的声音并不高。 不知是他没有听见,抑或是他听见了故意装着未听见的样子,总之,他并不动一下。 她又照样说了一次,并且加了一句话:太太还要她去做事。但是他依旧不理睬她。他像 石头一样地站在门槛上。 “鸣凤,鸣凤! ”上房里有人在叫,这是他的继母的声音。 “放我去,太太在喊我了, ”鸣凤在他后面着急地低声说, “去晏了,太太要骂的。 ” “挨骂有什么要紧, ”他笑了,淡淡地说, “你告诉太太说,在我这里有事做。 ” “太太不相信的。倘若惹得她发脾气,等一会儿客走了,说不定要挨一顿骂。 ”
22、这个少 女的声音依旧很低,屋里的人不会听见。 这时候另一个少女的声音响了,他的妹妹淑华大声说: “鸣凤,鸣凤,太太喊你去装烟! ” 他便把身子一侧, 让出了一条路, 鸣凤马上跑出去了。 淑华从上房走出来, 遇见了鸣凤, 便责备地问道: “你到哪儿去了?为什么喊你,你总不肯答应! ” “我给三少爷端茶来。 ”她垂着头回答。 “端茶也要不了这么久的时间!你又不是哑巴,为什么喊你,你总不答应?”淑华今年 不过十四岁,却也装出大人的样子来责骂婢女,而且态度很自然。 “快去,太太要是知道了, 你又会挨骂的。 ”说毕她便转身向上房走回去,鸣凤一声不响地跟着她走了。 这些话一字一字地送进了觉慧的耳里,非常清
23、晰。它们像鞭子一样地打着他的头。他的 脸突然发起热来。他感到羞愧。他知道那个少女所受的责骂,都是他带给她的。他的妹妹的 态度引起了他的反感。他很想出来说几句话替鸣凤辩护,然而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拉住他。他 不作声地站在黑暗里,观察这些事情,好像跟他完全不相干似的。 她们去了,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一张少女的面庞又在他的眼前现出来。这张美丽的脸 上总是带着那样的表情:顺受的,毫不抱怨,毫不诉苦的。像大海一样,它接受了一切,吞 下了一切,可是它连一点吼声也没有。 房里的女性的声音也不时送进他的耳里, 又使他看见了另一张少女的面庞。 这也是一张 美丽的面庞。可是它的表情就不同了:反抗的、热烈的、而且是刚毅
24、的、对一切都不能忍受 似的。这两张脸代表着两种生活,指示了两种命运。他把它们比较了一番,不知道为什么他 总觉得他更同情前一张脸, 更喜欢前一张脸。 虽然他在后一张脸上看见了更多的幸福和光明。 这时候前一张面庞在他的眼里显得更大了,顺受的、哀求的表情显得更动人。他想安慰 她,给她一点东西。可是他想不出他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她。他无意间想到了她的命运。他明 白她的命运在她出世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 许多跟她同类的少女都有了这同样的命运, 她 一个人当然不能是例外。想到这里,他对于命运的安排感到了不平。他想反抗它,改变它。 忽然他的脑子里浮现了一个奇怪的思想。但是过了一些时候他又哑然失笑了。 “不会有的
25、,这样的事情做不到, ”他自语道。 “假使真有了这样的事情呢?” 他又这样地问自己。 于是他想象着会有的那种种的后果, 他的勇气马上消失了。他又笑着说: “真是梦想!真是梦想! ” 但这梦想也是值得人留恋的, 他好像不愿意立刻就把它完全抛弃。 他又怀着希望地发出 一个疑问: “假使她处在琴姐那样的环境呢?” “那当然不成问题! ”他自己决断地回答道。这时候他真正觉得她是处在琴的环境里面 了,于是在他与她之间一切都成了很自然,很合理的了。 过了一些时候,他又笑起来,他在笑他自己,他说: “怎么会有这样的痴想!这简 直说不上爱,不过是好玩罢了。 ”于是那个带着顺受表情的少女的面庞便渐渐地消去,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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