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缘起 暗流涌动的机构 风雨来临的前兆 暗度陈仓的经费向左走，向右走 偷梁换柱的活动 捉襟见肘的服务 无中生有的策划书 楚亚红，女，岁，社会工作事务所（以下简称 机构）负责人，有想法、有野心。多年前，高中毕业的她在一家效益不错的企业做行政 工作，工作后不久就在家人的介绍下认识了自己的第一任丈夫，并在一年 后生下了第一个儿子。随着年龄的增长，楚亚红越来越觉得自己的人生太 过单调，每天就兜兜转转在复印、接打电话、名单确认、安排预约等事项 上，实在枯燥。几年之后，楚亚红辞去了这份旁人看来安逸、稳妥的工 作。她的丈夫觉得女人应该照顾家庭，做一些比较稳定的工作，因为辞职 的事，她的丈夫和她起了争执，但是倔
2、强、好强的楚亚红怎会低头。一次偶然的机会，楚亚红参加了一个为盲人儿童录有声书的公益活 动。当她看到盲人儿童因为有声书而感到来自世界的关爱时，她决定自己 开办机构，为有困难的人提供帮助。于是在朋友的帮助下，楚亚红于 年成立了 机构并开始在儿童发展领域做一些工作。这些年在公益事业上的付出也让负责人楚亚红收获了外界的颇多肯 定。她先后获得某市年度公益之星、十大好青年等称号，机构也 曾经被评为优秀志愿服务品牌。现在 机构一共有多位成员，除了机 构总负责人楚亚红之外，还有个项目主管刘欣然，个一线社工，个实 习生，负责个项目，基本是个人负责一个项目。缘起在月的一个清晨，楚亚红像往常一样早早就醒了，拿起正在
3、充电 的手机看了看时间，不到六点一刻。虽然还很早，但是已经醒来的楚亚 红一点都不困了，开始翻看自己在微信中订阅的教育、公益、读书、人才发展等一系列公众号的推送，以几秒钟一篇的速度飞快地浏览，并将 自己认为有质量、能够学到知识的公众号文章转发到机构的工作联络微 信群中。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七点，楚亚红起身给孩子做饭去了。吃完 早餐，送孩子上学后，楚亚红就骑着体型硕大的货用电动车来到位于幸 福小区的 机构。说起这与其身份极其不符的电动车，楚亚红有着自己的想法：“这个 车子不要太好啊，开车还要找车位，哪有这个方便呀，这个在路边随便放 放都没人管的呀车子后面的架子也是为了搞活动运物资方便嘛。”楚 亚红骑
4、着车，一边还在盘算着前几天社区居委会主任暗示她的话：今年要 还想继续在社区开办社工机构，就要帮着社区搞几次大型的活动，也省得 他们社区再自己想创意做活动来应付街道里面的检查。“亚红啊，你看你 们机构挂靠在我们社区，这水电、办公用品、活动场地哪个不是我们社区 来提供的呀，虽说是街道的意思，但是你看你们社会服务机构的管理终究 要我们社区自己来出人吧？啊！当然啦，你们机构去年做的那些个活动街 道也很满意，帮我们社区争到了 优秀社区的荣誉，但是你们机构也因 为我们才能获得这么多次在公益创投项目中中标的机会啊，现在你们机构 越做越大，资源也多，还有那么多名牌大学的研究生给你们做实习生，我 看今年的社区活
5、动就你们机构帮着做做吧，辛苦啦。”缘起听罢，楚亚红就在心里暗暗叫苦：这做活动就需要活动物资，需要 人，有人的话就要发工资。上个星期，机构内部开会的时候自己还和一个 实习生因为工资的事情起了争执。缘起上午八点五十分，亚红已经到了机构，却发现门没有开，气不打一处 来：“八点半上班，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来呢？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也是，到四十（分）才一个个慢吞吞地过来。”亚红生气地开着门，坐在平时孩 子们玩耍时坐的小凳子上，拿起手机，从长长的群列表中找到自己机 构的工作群，在手机上飞快地打下了一段话发了出去：“怎么回事！我 点半来的活动室，结果等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有，都还在干嘛啦？！”亚红这段斥责似乎并没
6、有引起大家的恐惧与重视，最先回复的是实习生吴聪：“我在路上马上到，今天公交车又晚点了。”还发送了一个有点调皮的“大 哭”表情。亚红回复了一声“哦”就没有什么话了，而其他迟到的人连回 复都没有。亚红每次在群里说话没有人回复的时候，总是特别失落，自己 想对机构进行人性化管理，经常在早上和大家说早安，但是为什么每一次 问好大家都不回复呢？上午九点，大家陆陆续续到齐了，最后一个到的是实习生高小丽，她 看见亚红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就打开电脑开始写昨天的活动记录。亚红也 明白为什么小丽对自己这么冷淡。暗流涌动的机构 事情还要从上周五说起。每周五都是机构开例会的日子，平时大家都 是先总结一下本周项目开展的情况
7、，再分配下周带项目的人员。但是这次 会议的气氛显得尤为凝重，导火线是实习生高小丽没有拿到应有的工资。小丽在会议上愤愤不平地说：“我们说好的元一天实习费，这个月我实 习了天，应该有元，为什么我只拿到了元的工资？还有之前说 好带一次活动元，这个月我带过一次培智学校的活动，但是我并没有 拿到这元！”其他实习生也曾经遇到在机构被克扣工资的情况，看到小 丽带了个头，于是也纷纷声讨，一时七嘴八舌，情绪高涨。面对这种情 况，亚红拿出了小丽这个月的请假单作为扣工资的理由，并厉声阻止了这 场关于工资的争论。项目主管刘欣然在一旁默默地不说话，在心里盘算着 实习生们说的这番话。也许在座的这些人中也只有她和机构负责人
8、楚亚红 知道这些钱花在了哪里。尽管被打断的几个实习生暂时安静了，但看他们 乌云密布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特别不开心，欣然预感可能 要爆发一些事情。暗流涌动的机构“忍受不了！我要辞职！”小丽爆发出了这样的呐喊。这是一个平常的 周末，几个实习生叫上了刘欣然一起在街边吃烧烤。这样的聚会也不是一 两次了，和以往不同，在这次聚会上，大家的情绪更加激昂。尤其是昨天 在会议上爆发了工资事件，高小丽和其他实习生的怒火尚未平息。大家都觉得在社工机构没办法待了，不仅有工资时常被莫名克扣的问题，说好的 活动补贴也从来不见踪影，最重要的是，机构里面的很多做法已经违背了 社工伦理原则，让他们这些对社工充满美好
9、向往的年轻人感到不解甚至愤 怒。大家纷纷抒发着对机构的不满，刚来机构不久的实习生吴聪一拍桌 子：“干脆，我们大家一起辞职算了，下周一都不去机构了！”饭桌上突然 安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然后附和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大家望向还没 有附和的刘欣然。刘欣然继续低头搅拌着杯子里的饮料，在机构里，除了楚亚红这个唯 一的机构负责人以外，刘欣然也算是在机构里面工作了两年多的元老级人 物了。在这几年来来去去的人事变动中，就只有她坚持到现在。实习生们 谈论的，如机构不注重保密、实际活动不符合项目计划书、背景和评估调 查基本只凭想象之类的争议在她看来并不是核心的问题。最近她开始协助 楚亚红管理一些账目上的事情，对于
10、机构账目上面的猫腻，她一开始感到 吃惊，再后来是震惊，现在却是无助，社工最重要的价值观难道不是诚信 正直吗？而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早已违背了社工的初衷，这样的想法也让 她渐渐感到疲惫不已。风雨来临的前兆 刘欣然在机构里做账目记录的相关工作，两年的工作经历让她已然成 为机构的中流砥柱。相比吴聪这些对社工抱有理想主义的实习生，她对机 构的很多现象已经见怪不怪了。用她的话说：“在社工机构里面待的时间 久了，愈发觉得自己麻木不仁。回首过去，感觉与初衷越走越远。”在社工机构的维持和发展中，资金是一个很重要的部分。机构申请到 项目基金以后，往往需要等待半年以上的时间才能拿到首笔项目经费。由 于起步阶段的社会
11、工作服务机构项目数量少，资金少，很容易形成资金的 真空阶段。如果机构缺乏相应的资金支持，机构资金链就容易出现断裂。此外，政府划拨资金的程序复杂且要求多，影响了机构资金的及时拨付。以 机构为例，虽然在成立之初就已得到了一些荣誉，但这依然解决不了 资金短缺的问题。机构一直将资金的来源寄托于项目投标，但实际情况是，除了某社区将管理扶持性的社区活动的季刊编排工作承包给了机构 外，政府购买项目的资金以及企业提供的项目资金仍不足以维持机构的正 常运营，所以机构只能走上所谓的“自救”道路。然而在刘欣然看来，这 样的“自救”道路在很多方面都违背了社会工作专业的伦理价值观以及作 为社会工作者的初心。项目主管刘欣
12、然很清楚，项目预算基本都是编造的，根据活动次数 和每次活动预算得出总预算，就这样简单。活动物资预算胡编乱造，社 工和志愿者补贴不翼而飞，开假发票的现象屡屡发生在机构的财务上。有时候，刘欣然甚至觉得楚亚红并不是在做社会服务，而是在做社工的生意。暗度陈仓的经费 就拿物资预算来说，每次活动预算都极为简单。例如，一次课业辅导 有个小朋友参与，按人均元计入预算，二者相乘共计元，但每 次可能只花费元左右，真正用在服务对象上的钱只有预算的八分之一，剩下的资金全由刘欣然胡编乱造。刘欣然是这么处理元的：个小朋 友，每个人发一本元钱的本子、两瓶矿泉水，再将题板、橡皮擦、纸 巾、洗手液之类都算上，元就这样东拼西凑出
13、来了。刘欣然想起来，之前还有一个预算元的活动，实际上就花了多元。还有一次活动，需要带服务对象外出，元的租车费在账目上记了元。此外还有管理费乱用、开假发票的现象。政府规定，每个项目的管理 费用支出要占项目资金的左右。比如一个万元的项目，管理费要求 花掉元。这笔钱一般是用于机构购买日常办公用品的，如纸张、机 器等。买垃圾袋、拖把等生活用品以及给员工买食品，也算是管理机构的 费用。管理费用无论如何都得花掉，若在实际运行过程中花不掉，那就用 它去进行娱乐活动，比如聚餐、唱歌等。有时候机构甚至都没有组织类似 的活动，直接购买发票，或者负责人自己跟朋友拿这笔钱聚餐、唱歌，玩 完之后再将发票带回来。有时活动
14、费用的实际去向只有负责人自己清楚，也不会告知员工。政府很多时候其实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知道许 多机构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造假。暗度陈仓的经费 让实习生和志愿者们感到委屈的就是他们的工资。按照项目计划书中 的预算，给带领活动的社工每次补贴元，给志愿者每次补贴元，而 机构却从来都没有支付过这部分费用，仍然是通过造假来做账。一般来 说，一个星期要做四五次活动，会有人左右的志愿者服务和人左右 的社工服务，理论上每周需要支出元左右，但楚亚红却找各种各样 的理由克扣实习生们、志愿者们的工资。不但没有按照项目计划书中的方 式分配人工费用，有时甚至仅仅给志愿者、社工元的公交补贴。志愿者、社工和其他工作人员，
15、全凭项目书的写作领取工资。负责人想要向别人证明机构不盈利，但实际上，刘欣然知道，机构是 有盈利的。上周，楚亚红在给刘欣然发一份关于项目的财务报告的时候，给她看了她所负责的那三个项目的财务状况。刘欣然发现，从月到次年 月，已经有万余元的收入了。刘欣然计算了工作人员的工资和相关物 资花费，发现实际支出远远低于万元。刘欣然有时自己也在琢磨为什么 负责人总是说自己不盈利呢？她上次听说，大众理解的公益组织是非营利 性的，盈利会对机构的社会信誉造成不良影响。另外，负责人可能有这样 的想法：一旦盈利，员工的工资就要提高了。种种原因导致负责人极力营 造一种“没有盈利”的氛围，但现实情况是机构的盈利随着时间推移
16、越来 越多。盈利变多了，机构却总是通过减少必要物资、克扣实习生工资等不 正当途径控制成本。有个实习生工作了天，被各种挑刺，最后只拿到了 元。暗度陈仓的经费 让刘欣然感到疲惫的事情远远不止一件。半年前，机构的一个关于外 来务工人员子女的项目在政府的微公益创投中中了标，虽然这个项目的经 费只有万元，但是对此，负责人楚亚红还是很高兴的。项目策划书是项目 主管刘欣然写的。有一天，楚亚红突然对刘欣然说：“街道现在要帮我们申 请一个省级创投项目，你现在就在原来的单亲儿童项目书的基础上做一些修 改，写一份关于外来务工人员子女的项目计划书。”由于单亲儿童的需要和 外来务工人员子女的需要大致吻合，于是刘欣然更改
17、了项目题目、项目抬头，就直接形成了一份关于外来务工人员子女的项目书。令刘欣然没想到 的是，这个稀里糊涂捣鼓出来的项目书成功中标，她自己都觉得写得不怎 么样。由于当时该市具备申请省级公益创投项目资格的机构数量不多，机构作为依附于街道的社工机构，以街道的名义进行了申请，因此取得了 申报省级公益创投项目的资格。可以说，申请这类公益创投项目，项目本 身并不是决定因素，而所谓的“资格”才是决定机构能否申请、能否拿下 项目并获取政府资助的关键。从此以后，刘欣然的项目策划书都是这么来的，机构负责人给她一些 基本背景有一群可爱的孩子，他们的父母亲可能是外来务工人员，或是聋哑人；孩子们就读于培智小学等各种农民工
18、子弟学校，在教育资源和 师资力量方面都有所欠缺，平时和父母交流也很少。然后刘欣然参考自己 以前写过的策划书和其他机构类似的活动，针对这类情况设计七八个活动 方案，如个案辅导、团体辅导、心理小组、人际沟通小组、课业辅导等，有的还需要户外活动，带孩子们去户外玩耍或是参观体验，拼拼凑凑形成 一个所谓的新策划书。无中生有的策划书 总的来说，这些项目书的撰写，从来没有做过需求 调查，用刘欣然的话说，纯粹就是“瞎编乱造的”。但是对于这一点，政 府是不知道或者“装作不知道”的，也没有人追究需求到底存不存在。只 要政府部门觉得项目书写得特别感人，在评审的时候机构负责人能够做生 动的展示，就完美无缺了，评审委员
19、会觉得这项目可以做，那就可以通 过了。即使是这样胡编乱造的项目计划书，由于“背后工作”做得足，“表 面工作”做得好，中标的可能性也能够达到以上。项目能够中标，刘 欣然应该感到欣慰才对，但她反而越来越挣扎：这还是她当初所学的社会 工作吗？她知道这样没有事实基础的调研活动、没有精准的需求定位、没 有真实的服务群体，随心所欲地撰写的项目策划方案根本没有达到政府街 道办的要求，可是如果没有政府购买岗位，没有创投项目的资金支持，机 构就难以维持运营的现状，她沉默了。如果她拒绝，机构负责人会对她不 满，说不定还会因此解雇她。何况，如果她不做，机构也会找其他人代替她做。她认为社会工作专业在本质上是一种道德实
20、践，但现在的实践是接 受过专业教育的她所要的实践吗？恐怕不是这样的。她的自嘲也恰恰说明了这一点，不过她并没有在表面上表现出过于激烈的反抗，内心再汹涌澎 湃的挣扎也终究化为默默无言的遵从。无中生有的策划书 就在楚亚红还在为新项目申请准备宣传讲稿的时候，项目主管刘欣然 犯愁地跟她说：“红姐，那个外来务工人员子女的项目参与者越来越少了，怎么办啊？”“打电话催啊，发短信也行！”“我一直都在这么做啊，人家就 是没来，家长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是时间到了就是没人来啊！”“哎呀，不行不行，怎么回事嘛，我都和他们校长打过招呼的，他们班主任我也说 了啊，我还要去找他们校长一趟。”作为项目主管，其实刘欣然自己也明
21、白为什么这个项目的案主流失率这么高，其中有一个小姑娘也跟她抱怨 过，服务场所太吵了。这个项目最开始就是很单纯地想帮助外来务工人员 子女提高学习成绩的，但是由于前期没有做需求评估，项目策划书中的活 动设计也不够完善和严谨，所以导致在执行过程中弊端丛生。首先，这个项目组织不同年级的小学生在一起写作业，由志愿者和社 会工作者进行辅导。但是年级之间的差异、班级之间的差异以及学生个体 之间的差异，导致大家写作业的速度是不一样的，先写完作业的学生没事 干，肯定就想着玩耍打闹，那就又很自然地影响到其他想好好看书、没写 完作业的学生，所以造成了大家的学习环境并没有预想的那么好。其次，这个项目所有的服务对象大概
22、有人，但是每次参加活动的大学生志愿者 数量很不稳定，有时候多一些，有时候少一些，最多的时候也只有四五 个，最少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如果遇到志愿者所在学校正在期末考试，就很少有志愿者过来帮助社工给孩子们辅导作业了。一个人负责四五个孩 子的作业的检查和督导其实就已经很困难了，何况有时候几乎就只有一个 社会工作者承担着维持纪律、辅导作业的双重职责，志愿者数量不足导致 服务质量不高，也导致案主流失率逐渐上升。捉襟见肘的服务 不光刘欣然有这样的苦恼，最近参与“星宝贝计划”项目的实习生吴聪也常常陷入沉思。“星宝贝计划”是一个关于智障儿童关爱综合服务的 项目，现场来了一些智障儿童和他们的父母，活动气氛比较热
23、烈，大家围 着桌子做折纸菠萝的游戏，吴聪也乐在其中。这时，楚亚红把相机递给吴 聪，嘱咐他多拍几张照片，他乖乖地拍了几组照片。第二天，吴聪在浏览 机构的网站时发现昨天他拍摄的几张照片已经被写成了最新的新闻稿发布 在了机构的主页上，并且孩子们的脸没有打马赛克。吴聪大惊失色，赶忙 跑去问楚亚红：“怎么就这样将这些照片放上去了呢，难道我们不需要为 案主保密吗？”楚亚红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如果我们不放照片在主页 上，谁又知道我们的活动和贡献呢！”“可是如果要放案主的照片，也要经 过他们父母的同意吧！”“他们的父母也没有表示不同意啊，以往若是父母 不希望他们的孩子上镜，我们都会裁掉的，但是这次父母们没有
24、这样的要 求，哎呀，你不要想太多，好好准备下一个项目吧。”吴聪就这样讪讪地 离去了，可是仍然觉得有疙瘩解不开，心里感到很不舒服。很快，这个疙 瘩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他发现机构不仅会把活动中孩子们的照片直接 发布在网站和微信公众平台上，而且在活动之前也从未和家长签过保密 协议。偷梁换柱的活动 其实楚亚红不觉得这些有什么不当，自己的机构要发展，必须让其他 人知道我们做了什么，参加了哪些会议，举办了哪些活动，而且社区和政 府也都要求这些。虽说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但人们仍旧愿意相 信自己的眼睛，那么照片就成了最好的见证。于是楚亚红时时刻刻铭记在 心的就是拍照。毫不夸张地讲，她的手机里的大部分
25、储存空间都为活动的 照片所占。就拿上次市政府组织、机构协办的清明节活动来说，楚亚红在 整个活动现场，手机的咔嚓声响个不停，到最后还让每一个员工都以活动 背景墙为背景拍合照、拍单人照，而且一个个地询问是否每一个人都有了 自己的单独照片。按照她的说法：“这么大的活动，来了这么多的领导，说明这个活动很重要呀，你拍了照片有了这个经历是很重要的，人家会认 为你们机构是很高大上的，晓得啊？”但是照片往往也是会骗人的。就在 前两天，机构和一个书店联合举办有关读书的活动，为了方便起见，楚亚红决定直接将这一活动和本该在周六上午进行的给外来务工人员子女补课 的项目一起办，反正只要把照片提前拍好就行。于是，本该给外
26、来务工人 员子女补课的活动在拍好照片之后就换了个条幅，一转身就变成了关于读 书的活动。此外，活动还请来了当地比较有名的记者照相。记者到了之 后，楚亚红赶紧让学生们停下写作业的手，由记者指挥摆好造型，现场不 一会儿就响起了一阵咔嚓声。记者很快就拍完了照片，在楚亚红的“护 送”下离去，剩下一群不知所措的孩子。几天之后，该市一个公益组织的 微信推送中就出现了那天由该名记者拍摄的照片，并配有文字“某市 社 工服务机构举办 小小少年读书节活动，孩子们在教室中认真读书”。事实上，关于为什么要照相、照片被用到了什么地方、家长是否允许照 相，无论楚亚红还是机构员工或是实习生、志愿者，都从来没有人跟孩子 们以及
27、孩子的父母们说起。用楚亚红的话讲：“这些孩子们喜欢的咧，人 家评奖评优要用的哇，喜欢得不得了，学校要求社会实践的呀。”偷梁换柱的活动 一次，楚亚红表示明天的项目活动可能会缺少一些帮手，希望吴聪帮 忙寻找一些志愿者。吴聪想到班里有同学一直希望来机构当志愿者，于是 召集了几个同学兴高采烈地去了项目场地。到了那里，他们却发现并没有 任何开展项目的迹象，反倒是现场出现了三条横幅。项目主管要求大家围 成一个圆圈入座，然后让大家做了几个游戏，只听身后不断传来照相机“愉快”的咔嚓声。几个游戏之后，主管换上了另外一个横幅，又让大家 摆出各种友好的姿势，伴随着的依然是相机的咔嚓声。接下来是第三个横 幅不一会儿，
28、活动就结束了，楚亚红满意地看了看手里的相机，又随 手设计了几个动作让大家做并拍了下来。在回学校的路上，同学们拍着吴聪的肩膀戏谑：“合着不是让我们来 当志愿者，原来是来当模特的呀！”吴聪心里很不是滋味。机构负责人楚 亚红就是用这样的手段在外面宣传，平日里在邀请媒体来为机构做宣传 时，会事先把一些华而不实的物品摆出来，等媒体走了，又把商场打折时 买的廉价活动物品拿出来继续使用。更让吴聪感到愤怒的是，这些照片常 常被机构和负责人用来对外宣讲，比如给学校社工专业学生介绍，给民政局领导介绍，给其他机构人员介绍，给参加活动的案主的家人介绍，给社 会其他一些人士看。当然，很多时候都要添油加醋地介绍机构做了哪
29、些 事、取得了哪些成果，就连负责人自己都说，我们就是要营造出这样一种“我们机构很火，我们机构活动很多很丰富，我们机构来参加活动的案主 特别积极，想要来实习的学生很多很多，天天求职邮件不断”的受欢迎的 形象，这样民政局才会不断给我们拨钱。其实这些活动的背后，并没有太 多实质的内容与意义，有些就是为了配合拍些照片，过分夸大了机构的能 力与影响。而机构负责人楚亚红却凭借这个获得了不少荣誉，领取了不少 奖励，深得社区负责人的信任。偷梁换柱的活动 在社工机构实习了一段时间后，吴聪还发现，机构最近有一个聋人家 庭的项目，按计划，每次活动的服务对象是个，可是实际上，每次 活动只有人参加。于是，机构用增加活动
30、次数的方法来弥补人员不足 的问题。有时候，机构会把所有活动都安排在周六一天之中进行，这一天 会做好几场活动，做一次活动换一个横幅，以这种方式来“完成”当初项 目策划书上的活动要求。为了应付政府派来的评估小分队，机构更是自己制作反馈表，然后由 不同的实习生以孩子的角度来填那些反馈表。一张问卷基本就只有五六个 问题，问题的内容也比较通俗易懂，比如对活动满不满意、对社工满不满 意、手工剪纸活动对自己的帮助大不大等等。孩子们的问卷如此，家长的 问卷也是如此，但即使如此简单，包括一些中期家长反馈表等在内的评估 措施，也基本全都是靠机构员工和志愿者自吹自擂而来的。从签到表上名 字的造假到每次实到人数的造假
31、，再到最后活动意见反馈表的造假，不知 道还有没有人记得社工价值和职业伦理的存在。吴聪对于这样弄虚作假的行为感到鄙夷，但有时候却感觉不得不忍 耐。对于机构的要求，他总有种无力感。抛开自己的职业和职责不说，他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有着自己所遵从的底线和原则以及自我接纳和包 容的前提，若是一味地迁就机构、突破自己的底线，久而久之，他还愿意 接受这样的自己吗？为了生活？为了工作？为了所谓的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做着违背自己初心的事，这样真的值得吗？这样的社会工作者是我们想 要的吗？偷梁换柱的活动 在对有限资源的分配中可能涉及的伦理问题的梳理过程中，我们不难 发现，由于自控不足、监管不力以及其他方面的原因
32、，政府原本打算用于 特定服务对象的资源被误用、滥用甚至挪用了，机构内部活动物资瞒天过 海般地作假、对工作人员（包括社会工作者和志愿者）人力资本的压缩甚 至克扣剥削导致了机构出现财务混乱的情况。有限资源分配实际上是针对 不同服务对象间资源的分配，而现在看来，则是项目资金尚未完全抵达服 务对象。面对如此情境，社工刘欣然从当初的懵懂到最后的疑问和觉悟，兜兜 转转，一直困于不同却相似的伦理抉择，即忠诚于机构还是忠诚于社会，揭发机构还是保持沉默。社工刘欣然在揭发机构和保持沉默之间也做了很 多的心理斗争：是对机构负责人知法犯法行为的漠视，还是对以社会利益 为重的不以为然，抑或是对于自己力量微薄无力抗争的逃
33、避？倘若刘欣然 挺身而出，检举机构的违法行为，好的结果是，机构被查处，负责人被惩 罚，给同行起到警示的作用；另一种结果是机构只是受到处分，而刘欣然 被行内其他机构排挤而无法立足于社工行业。在这两种假设中，刘欣然好 像并无实质性的获益，而且还要担负失业和重新就业的风险，趋利避害的 本能也会使刘欣然沉默。这也从侧面反映了社会监管渠道的不透明甚至堵 塞所造成的社工行业内部缺乏自我监督、自我揭发检举的事实。在这之 外，或许还要反思，这种情况的持续效应是否已经间接或直接导致了社会 工作者自身的伦理反思能力的钝化，以致出现了无力抗争之后漠不关心的“刘欣然们”？面对现在的环境，我们该如何选择？政府、机构、社
34、工、教育者分别 承担着什么样的责任？什么时候社会工作的发展不再是“皇帝的新装”？向左走，向右走（一）摘要（一）摘要 机构是楚亚红成立的社会工作机构，虽然成立时间较短，但近几年 却在行业内多次获得荣誉。在一次私人聚会上，实习生们开始抱怨被克扣 实习工资的事情，接着便历数机构种种违规操作，如服务过程不规范、活 动造假等。机构社工刘欣然也想起机构财务造假、克扣实习津贴、策划造 假等事情。她一方面为是否应立即辞职而纠结，另一方面也为行业发展以 及个人梦想受挫而担忧。（二）教学目标（二）教学目标 该案例较好地展现了社会工作者和实习生在机构工作时较为常见的伦 理困境。由于社会工作行业发展起步较晚，一些地方
35、政府缺乏对于社会工 作服务的有效监督，机构服务造假的现象常有发生，而社会工作者和实习 生往往也在自愿或者不自愿的情况下参与了造假行动。这样的行为不仅会 对社会工作者和实习生个人发展带来危害，而且会对社会工作者个人的价 值和感情造成伤害。有些人会采取相应手段维护个人权益，阻止机构违背 伦理的行为，但也可能会陷入另外一层困境。（三）教学计划（三）教学计划 本案例可以用于社会工作伦理课程，适用于社会工作专业硕士课程。此案例的故事比较长，在进行案例介绍时，教师可以直接引导同学们 对案例中出现的违反法律法规和社会工作伦理的行为或现象进行总结，并 请同学们发言，发言时需要解释机构违反了什么法规或者伦理原则
36、，同学 之间可以相互补充。在开始正式讨论前，教师也可以请一些同学简要谈谈 自己对于案例的看法。通过这些讨论分享使得案例中的问题更加聚焦，并 能够选择重点。（四）启发思考题（四）启发思考题（）当个人权利和案主利益冲突时，你会怎么做？（）如果你是机构的社工，当你发现项目的参与人数下降时，你会怎 么做？（）是否可以依照负责人的指示随便书写策划书？（）遇到机构评估资料和账目造假该怎么办？（五）问题分析（五）问题分析在本案例中，机构的实习生们在和机构项目主管的聚餐中提到要在本案例中，机构的实习生们在和机构项目主管的聚餐中提到要 一起辞职来应对机构对自一起辞职来应对机构对自己的不公正待遇，但是突然集体辞职
37、显然会对机己的不公正待遇，但是突然集体辞职显然会对机 构的服务对象造成伤害。如果你是正好在聚餐构的服务对象造成伤害。如果你是正好在聚餐现场的实习生，也遇到了克现场的实习生，也遇到了克 扣工资的情况，你会怎么办呢？如果你是机构的正式员工，你会怎扣工资的情况，你会怎么办呢？如果你是机构的正式员工，你会怎么做呢？么做呢？（五）问题分析（五）问题分析在工作中，社会工作困境的类型是多样的。有学者将困境分为目标冲 突导致的伦理困境、忠诚冲突导致的伦理困境、责任冲突导致的伦理困 境、角色冲突导致的伦理困境、利益冲突导致的伦理困境。应判断一下，当前的伦理困境是什么类型的伦理困 境，是由什么因素造成的。有同学可
38、能会说，当前的伦理困境是案主利益 和个人利益冲突造成的，案主需要得到及时的服务，而社工应该得到与劳 动相符的收入，二者产生了冲突。也有同学可能会说，当前的伦理困境是 社工扮演多重角色造成的，社工作为专业人士和作为机构职员的身份发生了冲突。答案是不固定的，言之有理即可。可以思考：在本案例中，社工在维护个人利益时，是否有必要考虑案主的利益呢？可能 有同学认为只有在雇佣关系存在时，社工和案主之间才存在专业关系，所 以应该首先解决雇佣关系中的问题，才能更好地处理专业关系。社工不仅对于案主和机构负有责任，对于整个行业也承担着一定的 义务，突然辞职不但影响案主和机构的利益，也会对专业形象造成损害。（五）问
39、题分析（五）问题分析回到当前的议题：如果你是在聚会现场的实习生，当其他人提出全体辞职的建议时，你会怎么 办？如果你是机构正式的社会工作者，你会怎么办？有同学可能提出自己 会劝说这位实习生不要冲动，提醒他对于机构和行业的责任，建议使用更 温和的方式去维护权利。也有同学可能会说自己会对机构负责人表明辞职 意愿，并要求机构在一定期限内招募其他实习生，待工作交接完成后自己 会正式离开。还有同学可能认为，因个人身份的不同，处理方式也会不 同。社会工作者与实习生相比，对于机构承担更多的责任，也拥有更高的 威信，应该迅速稳定局面，促使大家放弃直接辞职的想法，并且在后期与 机构负责人协商，做好补救工作。（五）
40、问题分析（五）问题分析如果你是机构的社工，当你发现项目的参与人数下降时，你会怎么做？如果你是机构的社工，当你发现项目的参与人数下降时，你会怎么做？（五）问题分析（五）问题分析在项目执行过程中，往往会遇到服务对象减少的情况，一些社会工作 者可能会多次邀请服务对象，或者是在活动结束后与一些服务对象进行更 多的交流，试图对服务对象施以人际关系压力，却难以意识到这种行为已 经违背了社会工作的伦理要求。需回答，案例中的负责人在遇到项 目参与人数减少时是怎么做的我们可以发现负责人采取的方式是给校 长和老师打电话，让他们给案主施加压力，或者多次给案主打电话。教师 也可以让同学们分析为什么这样的行为违背了社会
41、工作伦理原则。经过思 考，同学们会发现，直接对案主施加压力往往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更方便和 快捷地增加活动参与人数，而改善自己的服务往往更加花费精力。但为服务对象提供更优质的服务是社会工作者应尽的伦理义务，不能为了个人的 便利而损害服务对象的利益。（五）问题分析（五）问题分析如果你是机构的社工，机构负责人告诉你，在这次公共服务招标会上自己有很大把握中标，如果你是机构的社工，机构负责人告诉你，在这次公共服务招标会上自己有很大把握中标，你只要随便写个策划书，数据编一编就可以，你会怎么办？你只要随便写个策划书，数据编一编就可以，你会怎么办？（五）问题分析（五）问题分析在我国，社会工作发展时间较短，地区间
42、发展也不平衡，一些地区缺 乏对于社会工作机构的监管，造成在服务设计和运行过程中，违背操作规 范的行为较多，社会工作者在面对机构要求和个人职业道德的冲突时常常 陷入困境，如何处理这个困境也值得我们讨论。思考一下：为什么项目设计的方案质量较差，甚至会出现数据造假的现象？有同学可能会认为，项目设计不严谨的原 因在于机构负责人缺乏对于社会工作伦理的了解和坚持。也有同学可能 认为，政府缺乏足够的监督，没有制定合适有效的标准，甚至一些标准 和偏好直接促使机构更倾向于用造假来完成工作。还有同学认为，社会 工作者没有坚持按照项目计划书的书写标准来要求自己，助长了服务方 案设计数据造假的现象。在同学们对项目设计
43、方案问题有较为全面的了解之后，教师可以询 问同学们：如果你是机构社工，机构负责人授意你随便写个项目书去申 请资金，你会怎么做？同学们可能会说自己仍将坚持按照规范去书写策 划书。教师可以追问：如果机构负责人给你的时间非常短，你会怎么做 呢？有同学可能说自己会积极地与机构负责人沟通，说明制定好项目方案 对于未来工作的好处，并主动承担工作。教师也可以提醒同学们，在遇到 政策问题时，社会工作者有责任进行政策督导，尤其是在我国社会工作发 展水平较低的现实下，一些政府官员可能对社会工作不甚了解，需要社会 工作者发挥自己的能动性，提出意见和见解，为政策改革贡献力量。（五）问题分析（五）问题分析如果你是机构内
44、的社工，机构负责人让你在整理评估材料和制作如果你是机构内的社工，机构负责人让你在整理评估材料和制作 财务报表时造假，你会怎财务报表时造假，你会怎么做呢？么做呢？（五）问题分析（五）问题分析在开始讨论之前，教师可以先询问同学们在实习机构中是否做过准备评估材料和制作财务报表的工作；也可以请有经验的同学描述一下自己是 怎么完成评估材料和财务登记的，其中是否有不合乎专业规范的地方，如 果曾遇到不合乎规范的地方，自己是怎么处理的。一些同学可能会说，自己拒绝了整理评估材料和制作财务报表的工 作，由其他人来完成。教师可以追问：那其他人的操作合乎规范吗？如果 其他人也没有按照社会工作操作规范来完成工作，那自己
45、是否完全尽到了 义务？是不是只要自己没有参与造假就可以了？也有同学可能会回答，自己按照机构负责人或者其他人员的授意书写 了评估材料和财务报表。教师可以请大家思考：如果评估材料造假，会产 生什么风险？有的同学可能会说该行为违背了诚实守信的原则，不利于机 构的长远发展，也可能在未来损害案主的利益。也有同学可能会说造假行 为不利于社会工作行业长远的发展。教师可以提醒同学们，违背专业伦理 对于社会工作者个人也是有风险的，如果监管部门追究责任的话，个人和 机构都会受到相应的处罚，也会根据情节严重程度追究责任，所以请同学 们在实习或者工作时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参与服务工作的造假。（六）关键点（六）关键点本案例分析的关键点同样涉及诚信这一基本问题。机构什么样的操作 是违背专业伦理的？当我们面对这样的问题时该怎么做呢？当个人权利和 案主利益冲突时，该怎么做呢？（）机构常见的违背伦理的行为有哪些？（）伦理困境的类型有哪些？（）伦理困境产生的原因是什么？（）伦理困境对服务对象、机构和个人的影响是什么？（七）参考文献（七）参考文献 唐梅，曹玲社会工作伦理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