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西方政治思想史第九章 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保守主义概述1789年的法国大革命，以其彻底性和激进性，引起了欧洲社会和思想界的极大震动，一些代表资产阶级上层利益和传统封建贵族势力的保守主义思想家，开始反思并激烈批评法国大革命及其理性主义思想基础，提倡尊重历史和传统，强调宗教的价值，主张渐进式变革。保守主义在19世纪欧洲各国都有所表现，但由于各国的具体社会情况和历史阶段的差异，它的表现形式和性质也有所不同。保守主义的产生第一节提要一、保守主义兴起的社会历史条件从一般意义上讲，保守主义是一种主张维持现状、反对激烈变革的思想倾向。19世纪人们普遍希望结束或避免动荡，恢复秩序，这些构成了保守主义产生的一
2、般心理基础。欧洲各国保守主义呈现出不同的风格：英国的保守主义更为从容，能够上升到认识论层次；法国保守主义的反动色彩更加浓厚；德国的保守主义则推崇传统和历史，以抵抗激进革命思想的冲击以及拿破仑帝国的压力。二、早期保守主义的思想特点与地位保守主义者认为人没有能力设计一套理想的秩序，宗教、道德、等级秩序和君主制是传统中的精华，必须保留和尊崇。一般特点有：反对激进革命，主张以渐进、温和的改革推动社会发展。强调人的情感、本能等自然能力，不再单纯依赖理性能力。遵从传统，特别是尽力保持长久流传的社会制度与宗教信仰。从历史角度看，英国和德国的保守主义包含着不同程度的合理因素。它们反思激进革命给社会带来的巨大震
3、荡，珍视民族的情感、习俗与传统，主张谨慎、渐进的改革。它们反对通过人为的设计，突然改变已有的制度，否认人们可以一次性地建立一个全新的国家。这些观点或者凸显了自由主义薄弱的一面，或者与自由主义的某些主张重合，可以视为对自由主义的补充。英国的自由保守主义第二节提要一、休谟的政治思想大卫休谟（17111776）是英国著名的哲学家和政治理论家，也是近代保守主义的先驱。主要著作包括人性论人类理解研究英国史等。他认为因果关系不过是一种习惯性联想，并以此来论证自然法和社会契约论的方法论错误，这成为其后保守主义的理论起点之一。从经验主义的立场出发，休谟认为关于道德以及政治问题的判断不属于知识的范畴，而出于人们
4、自身心理的判断。当人们评价某一种行为的好或坏时，不是基于理性决定，而是出自某种意向或愿望。由于事实和价值无法自我证明，休谟把关于它们的知识称为“习俗”，习俗与理性无关，而与人类的动机和爱好有关。像自由、平等、公正、权利这些价值判断，都是人们在长期实践中得出的习俗。休谟认为人类社会的基本原则不是来自原始契约，相反，政治制度和道德原则是人们为了适应环境的需要而制定的。休谟对社会契约论的批评包括四个方面：一，“自然状态”是哲学家的一种虚构；二，社会的建立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逐渐形成的，不会在某一时刻形成一份约束力永存的“原始契约”；三，人类社会的建立是一种习俗产生的过程；四，契约论无法解释政府变动时
5、合法性的来源。在批评了社会契约论之后，休谟提出了自己的政府起源理论。他从人的自私本性和自然资源的稀缺两个方面来解释政府的起源。在休谟看来，人的本性是自私的，首要关注的是他们自己的需要或与他们最亲近的人的需要。人性的一个弱点是短视，人们无法看到自己的长远利益。避免冲突，促进合作，需要正义原则来协调人际关系，需要政府来纠正人性的弱点。休谟提出了所谓的“无赖假设”，作为政治制度设计的出发点。在设计政治制度的时候，理智的方法是假设每个人总是追逐私利。不能把好制度寄希望于统治者的善意，好政府不依赖统治者的美德而存在，而是能够确保个人追逐私利的行为受到控制，并把它引导到服务于公共利益上。政府基本的和主要的
6、目标是实现公正，其实现的途径是保护私人财产和确保合约的履行。二、柏克的政治思想埃德蒙柏克（17291797），英国政治思想家，近代保守主义的创始人。他的法国革命论（1790年）被视为近代保守主义的开山之作。柏克没有创立一套完整的政治哲学理论体系，但他在讨论具体问题时所阐述的一些重要思想，都被后来的保守主义者视为基本的原则。柏克反对启蒙思想家提出的社会契约论，认为个人的权利不可能来自以往某个时刻订立的一项社会契约。首先，柏克认为社会的契约关系是普遍的和连续的社会关系，需要每一代人的参与，因而不可能由某一代人单独完成。其次，柏克认为国家是所有科学、所有艺术、所有品德与完善中的合伙关系。再次，柏克反
7、对当时流行的自然权利学说，认为人的基本权利来自传统和习俗。柏克主张应当尊重历史、传统和成见I.反对剧烈变革，尊重已有的秩序和传统。II.反对理性万能论，人的理性能力是有限的。III.推崇社会既有的成见。IV.尊重宗教。宗教是值得珍视的传统之一。柏克区分了变革（change）和改革（reformation）。他认为变革改变了对象自身的实质内容，而且在把一切连带的、附属的坏东西剪除的同时，把一切根本性的好东西也剪除掉了。他主张的改革不是实质上的改变，而是“针对人们指出的弊病直接予以补救”。因此，对于政治改革，一定要审慎。在政体问题上，他主张精英治理。柏克认为，要保持良好的社会秩序，一是需要坚持已经
8、自然形成的等级秩序。二是需要维持王室、贵族（上院）和下院之间的平衡。柏克的政治设计既涉及国王、贵族和平民力量的平衡，也涉及如何处理党派利益和国家利益的关系问题。自近代以来，英国政体的结构和政治运作的机制，基本上遵循着这样的原则。柏克的思想不以深奥、系统著称，但其保守主义思想观点鲜明、内容丰富，使他当之无愧地成为保守主义的鼻祖；法国革命论成为19世纪法国和德国保守主义的直接思想来源。柏克对激进革命的批判、对社会与传统的诠释虽然不无睿智、深刻之处，但其谬误与偏见也是显而易见的。法国和德国的保守主义第三节提要一、法国的右翼保守主义19世纪上半叶法国的保守主义者包括正统派代表人物迈斯特与博纳德。法国右
9、翼保守主义激烈地反对法国大革命，认为革命破坏了社会秩序，造成无政府状态。他们主张恢复教会对欧洲的统治，恢复王权的权威。他们反对自由主义关于个人理性的观点，认为人性有缺陷，理性能力有限，需要来自上帝和权威的约束。他们认为法律是自然生成的，是对人们既有权利的宣布；法律不是国家创造的。约瑟夫德迈斯特（17531821），大革命后法国保守主义最重要的思想家，其最具代表性的著作是论法国，该书被视为法国保守主义的经典。迈斯特反对启蒙思想中理性主义的方法论和个人主义，认为个人主义削弱了社会稳定和秩序的基础权威、宗教和社群。在政治上，迈斯特为教权主义和专制政体辩护。他指责法国大革命抛弃了教会和君主这两种原本起
10、着社会纽带作用的制度，使得社会面临解体。在宗教观上，迈斯特认为世间的一切均是上帝意志的体现，并以此为基点解释政治现象。在国家的起源问题上，迈斯特反对社会契约论。在政体方面，迈斯特反对共和制，他维护法国的君主制，认为君主制是最为自然的政体，是人类政治智慧长期积累的结果。二、德国早期的保守主义德国早期的保守主义大体是指18世纪末和19世纪初的历史法学派和浪漫派。德国历史法学派产生于当时德国法学界的理性主义与历史主义之争，主要表现为对自然法学派的批判。萨维尼是德国19世纪最重要的法学家，他的主要著作有论占有论立法和法学的当代使命和当代罗马法体系等。萨维尼等历史法学派思想家认为，法律只能是来自经验的积
11、累不能由理性建构，法是被发现的。法没有普遍适用性，不存在永恒有效的法律。法反映了一个民族的精神，不同国家的法反映了不同民族的民族性格。萨维尼认为启蒙思想家忽略了国家和民族，依据抽象的自然法则构建社会的乌托邦观念。与历史法学派同时，属于德国早期保守主义的还有浪漫派。浪漫派兴起于文学、艺术和美学，其先声为歌德、赫尔德等人所代表的“狂飙运动”。浪漫派思想家起初受到法国启蒙运动的激发，憧憬革命；继而又不满法国大革命横扫一切旧制度的破坏性，转向批评法国大革命。与启蒙运动崇尚理性和科学的主张相反，浪漫派宣扬自我，突出情感的作用。浪漫派持一种有机体国家观，认为国家的建立是一个自然的发展过程，国家是建立在人的
12、情感和精神以及共识之上的结合体，而不是功利性约定的产物。国家以在历史中形成和发展的民族为基础，浪漫派强调民族的独特性，也把民族看成有机体，靠民族精神维系。民族精神植根于本民族传统中，经过代代相传，而不是靠理性构建的。在德国，浪漫派是费希特和黑格尔之间的过渡；在欧洲，浪漫派是法国启蒙运动与德国古典哲学之间的过渡。就政治思想而言，无论是他们对革命的看法、对情感的重视，还是他们关于国家的解说、对民族精神的强调，都与历史法学派有很多相似之处。历史法学派和浪漫派共同塑造了19世纪早期德国保守主义的风貌。思考题I.18世纪末19世纪初西欧保守主义政治思潮主要有哪些特点？II.休谟是如何批判自然法与社会契约论的？III.柏克是如何批判法国大革命的？IV.19世纪初法国和德国的社会历史背景是如何影响这一时期两国保守主义思潮的？本章阅读文献I.休谟：人性论，关文运译，商务印书馆出版，1980年。II.休谟：休谟政治论文选，张若衡译，商务印书馆，1993年。III.柏克：法国革命论，何兆武 等译，商务印书馆，2019年。IV.柏克：自由与传统柏克政治论文选，蒋庆等译，商务印书馆，2019年。V.迈斯特：论法国，鲁仁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年。VI.萨维尼：论立法与法学的当代使命，许章润译，中国法制出版社，2019年。
